她无法接受这份真诚纯粹的爱意。

因为，她也同样如此爱着别人。

这应该是周窈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感情，第一次告诉别人，也是告诉自己，她喜欢秦宴时，不是什么没来由，而是喜欢，喜欢都会想独占。

所以前三年，她可以安静地等待，默默守候，直到今年，当她听到秦幼恩说秦宴时已经有喜欢的人时，周窈就清楚，她等不下去了。

直面自己的真心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。

当说出喜欢的那刻。

周窈确切地松了口气，

总算不用再遮遮掩掩地糊弄自己。

她自嘲地笑，“虽然这段感情很可能无疾而终，但我现在还没办法放下。”

要真那么轻易，又怎么可能一陷就是数年。

这有多难，李嘉恒不是不清楚，他感同身受，却依旧不死心，“我可以等你，多久都行。”

他不算刻意却又实打实地残忍。

“反正你不是说时哥不喜欢你嘛，你们既然不复合，那我总有机会。”

周窈都快哭了。

她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似的，可怜巴巴地哭笑不得，“李嘉恒，你一定要说话这么不中听嘛？这样你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知道吗？”

再委婉也是拒绝。

李嘉恒脸上有点挂不住，可又不愿意放弃，“我就在那等你都不行嘛？”

“不行，”周窈回答得好干脆，她将眼角的泪水擦去，认真又诚恳地说，“我会愧疚，会不安，我们认识这么多年，你知道我这个人的，我自私又任性，承受不住整日活在内疚之中，而且，我从不跟喜欢我的人做朋友。”

她才是比谁都无情。

李嘉恒呆住了。

路边车来人往，喧嚣热闹，车内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，不仅时间就连空气都停滞了。

李嘉恒久久不语。

周窈也没有逼着他开口，安静地坐在那等他整理好情绪。

十年。

不是十天，十个月，而是整整十年。

李嘉恒念了那么久，盼了那么多年，他眸底是赤裸裸的悲伤与失落，“我就没一点机会？”

周窈没说话。

有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
李嘉恒懂了，他笑得比哭还难看，“周窈，你就这么喜欢时哥吗？”

他不该自取其辱，可陷入爱情中的人又能有多理智。

问题问出口的刹那，答案早已注定。

周窈干脆地点头，“是，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，也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。”

李嘉恒懂了，彻底懂了。

难过也要有人在乎，要不然哭得再嘶声裂肺也只是小丑。

他试图扯出笑来，“那我们还能是朋友吗？”

十三年真得太久。

周窈今年也才二十五岁，她肯定地说，“能，我们是哥们，过命的交情，你当然是例外。”

这就够了。

到此为止就够了。

李嘉恒坦然一笑，“行吧，我这就是告白失败了呗，不过就算你不接受也必须得请我吃饭，别想着跑。”

他恶狠狠地故作凶悍。

周窈哈哈大笑着去锤他的肩膀，“行啊你，还蛮霸道。”

表面风平浪静。

好似相安无事，实际上，当饭局散场，周窈脸上的笑唰地一下落了下来，她有些崩溃地搓了两把脸。

拿着手机犹豫半天不知道要不要打电话。

她需要有人说说心里话，但偏偏秦幼恩是他们两个共同的朋友，而且她还是秦宴时的亲妹妹！

这身份实在太复杂。

周窈纠结半天，还是将倾诉的念头按捺下去，并且给李嘉恒放了个消息，让他帮忙包名，她还没做好在这个时候公开的准备。

尤其她跟秦宴时都快离婚了，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。

吃完饭，已经下午一点。

本来不该这么早就结束的，只是刚刚告白失败的两人面对面坐着实在尴尬，食不下咽的那种尴尬。

撑了半个小时，还是选择放过彼此。

周窈本打算回家的，刚打到车，秦宴时来电话了，“你在哪？”

说实话。

听到他声音的刹那，周窈实属有些心虚。

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，骤然坐直了，前面的司机师傅不经意用余光看了眼，她根本就顾不上，严肃地问，“找我有事？”

“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下午得去民政局拿申请表吧？”秦宴时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，但是此时此刻，哪怕隔着电话线都能清楚地听出他声音有多冷。

周窈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。

她结结巴巴地说，“当然没忘。”

好吧，其实她忘了个彻底，不过刚正面自己的内心，确定自己喜欢他，现在就要去离婚，还是被催着的那种。

周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，她抿了抿嘴，没忍住阴阳怪气，“秦总，你很迫不及待嘛。”

秦宴时冷笑，“迫不及待的是谁？”

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催着他赶紧去离婚。

“左右我没某人心大，现在还有心思跟别人一块出去吃饭。”他说这话时，语气实属怪异，没有当着面，双眼看着，周窈实在脑补不出来。

或者说她害怕是她自作多情。

秦宴时这样实在像是吃醋。

“我又不是马上就要去死，人是铁饭是钢，我当然要吃饭了。”周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，她就像是疯了似的，胡乱扯些有的没的。

秦宴时沉默，“……”

气氛骤然变得尴尬。

周窈摸了摸鼻尖，说，“我马上回去。”

秦宴时嗯了声，在挂断电话的时候，没忘提醒，“记得我的咖啡。”

那本来就是个借口。

周窈早就不知道忘到那个角落了，听秦宴时听起，才想起来，连忙让司机停车，半路随便买了一家。

她也不是小气的人，直接订了几十杯，打算回头给黎辰他们分。

差不多半个小时。

店里才做好，期间秦宴时打电话过来催，“周窈，你吃个饭需要这么久吗？”

周窈当然不愿意蒙受委屈。

她解释，但秦宴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，“在哪？我去接你，让李嘉恒回去，他刚回国，需要先回趟家。”

周窈没忍住，“秦总，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李嘉恒？你要是更关心他，那麻烦你给他打电话行不行？我们俩现在又没在一起，我怎么劝？”